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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摘要]我们对庄子不食人间烟火，只追求精神逍遥的刻板印象，其实是极大的误解。庄子给世人的是一张冷脸，却怀有一颗热烈的心肠。
文/道朴
谈起庄子，我们可能对他有一种刻板的印象，他淡泊名利，与世无争，没有情绪，没有脾气，是个逍遥于天地之间，过着诗意的栖居生活的高人。
逍遥于天地间（资料图）
庄子真的毫无情绪和脾气吗？未必，得看他面对的是什么人。
庄子是宋国蒙人，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漆园吏，估计受不了官场的繁文缛节，干脆辞官归去，穷居陋巷，以编草鞋为生。编草鞋能卖几个钱呢，难免有时面临断炊之虞。有一次没米下锅，庄子没奈何，只好硬着头皮去向监河侯借贷。
《庄子》并没有交待庄子与监河侯的关系，大概庄子当漆园吏的时候与他有交情，或者庄子学富五车，监河侯曾经拜访过庄子，请教过学问。总之，能让庄子上门借米，这个关系应该不会太生分。
庄子说明来意之后，监河侯大方的说，好啊，没问题。等我收了税金，借你三百金。
庄子差点气疯了，我不过只需要两三斗米就能渡过难关，你却在空中给我画了这么张大饼。但他并没有直接责备监河侯，而是说了一个故事。我昨天来的时候，遇见车辙里困着的一条鱼。它央求我说，能不能给它一升水以活命。我说，别急，等我去南方劝说吴王和越王，修一条水渠，引来西江水来救你。这条鱼大怒，说：等你把水引来了，就到市场上的咸鱼铺子找我吧。
庄子的讽刺真是辛辣，你就是个为富不仁、见死不救的家伙，还假仁假义说等到收税后再借我三百金，那时候我还有命嘛。
诗意的栖居（资料图）
庄子辞去了漆园吏的工作，也就失去了一份稳定的收入，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，没少受到一些聪明人的嘲笑。这不，有一个叫曹商的人，受宋王委派出使秦国，秦王送给他百辆马车。曹商回到宋国，就得意洋洋的跑到庄子的面前炫耀。他说：“像您这样穷居陋巷编草鞋的高风我是做不到的，但一旦有机会出使秦国，就获得百辆马车的赏赐才是我曹某人的特长啊。”
庄子说：“听说秦王生病，替他挤脓疮的奖励一辆马车，替他舔痔疮的奖励五辆马车，治疗的方法越卑下，得到的奖赏越多。不知道曹先生治好了秦王的什么病呢？”
想给庄子难堪？找错对象了吧。尤其是以为自己有了名、有了利在庄子面前显摆的人，庄子让你只恨无地缝可钻。
对这些小官小吏如此，对诸侯国君庄子也毫不留情面。
庄子有一次身穿打了补丁的粗布衣服，脚上的草鞋也烂了，只好用麻绳系在脚踝上，被魏王看见了。魏王说：“先生为什么这么萎靡呢？”
庄子说：“我这不是萎靡，而是贫穷啊。读书人有道德理想不能实践，才叫萎靡。至于衣裳破烂，鞋子穿孔，不过是贫穷，不是萎靡。我落到这个田地，不过是生不逢时罢了。您看那猿猴，当他在森林里的时候，在大树之间攀缘跳跃，往来自如，就连后弈、逢蒙那样的神射手也奈何他不得。但它处在荆棘丛中的时候，就要瞻前顾后，小心翼翼，还会害怕到发抖，这不是它的筋骨变得僵硬了，而是所处的形势不利，不能施展它的才能罢了。现在处在昏上乱相的时代，要想不萎靡，怎么可能呢？”
魏王本想嘲笑一下庄子，却被庄子怼了个大花脸。
处江湖之远（资料图）
庄子对君王官吏荒唐的行为冷嘲热讽，对朋友的荒唐批判起来也毫不留情。
庄子的好朋友惠施在魏国当宰相，庄子去看望他。惠施手下的人进谗言，说庄子这次到魏国来是要抢你的宰相之位吧？惠施一听就紧张了，立刻下令全城搜捕庄子。
庄子听说了，主动去见惠施，见面之后，庄子微笑着讲了一个寓言故事，“南方有一种鸟叫雏，它从南海飞向北海的时候，非梧桐树不栖，非竹子的果实不吃，非甘泉不饮。有一只猫头鹰拣到一只发臭的死老鼠。雏从它面前飞过，猫头鹰仰头看见了它，发出‘吓’的怒吼声，它以为雏要抢它的死老鼠。现在你也想用你的梁国相位来‘吓’我吗？”
惠施听了这话，想必白净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。
从上述事迹来看，庄子并非逆来顺受、亳无脾气的软弱书生，他是有脾气的，而且有大脾气。但他的脾气，是冲着昏庸的帝王将相、无情官吏去的，他对那些为富不仁、行为荒唐的精英们不以为然，以他辛辣刻薄的语言进行了尖锐的讽刺。
追求精神逍遥（资料图）
我们对庄子不食人间烟火，只追求精神逍遥的刻板印象，其实是极大的误解。庄子给世人的是一张冷脸，却怀有一颗热烈的心肠，他希望世间不要有昏乱的君相，不要有龌龊的小人，大家都在一个和谐的环境里面，自由自在，怡然恬静的生活。
庄子虽然身处江湖之远，但从来没有遗忘他身处的世界，从来没有遗忘草民的艰难，他知道那个乱世他无力改变，只能借寓言、重言、卮言讽刺那些不仁不义、荒唐无耻的政客。
庄子从来没有对世界闭上双眼，这才是真名士的风骨。
（编辑：西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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